本文作者：陈威   中国美术学院

放眼今日，新技术、新材料的不断出现，高度发达的信息传播，促进了当代建筑多元化发展的大趋势、大潮流。现代建筑早期所提出的某些原则已经受到挑战，习惯的审美思维已难以全面解释当代建筑的一些新潮流中的锐变和特异之美；与过去相比，当代建筑在审美观念上，明显地表现出多样性和兼容性等特点；在造型手段上，更为注重几何形体的应用和它们在抽象意味上的表达。这一切都要求建筑师具有很强的创造力和对建筑形式美进行抽象表达的扎实功底。形式语言学习的核心内容，就是抽象形的形式规律。而对形式审美所进行的分析与解释，则对我们认识、把握当代建筑的审美特点与趋向，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探讨形式语言课程在建筑专业教学中的作用，应该从两个方面进行：一方面是对形式语言本身的学习及其发展过程的了解；另一方面则是从建筑学和建筑设计的角度进行切入，了解建筑设计中建筑师是如何从理念到选型的，寻求作为造型基础的形式语言课程与实验建筑结合应用的可行性，以及具体结合的可能性，从而使建筑专业的学生能够更为主动地把握形式语言的学习，以提高自己的造型能力和艺术素养。

多年的教学实践证明，在学生的学习阶段，为提升建筑艺术素养与创作技巧而进行一些专门的形式语言学习与训练是完全必要的。从抽象化的点、线、面、体开始的，是以基本形为基础，通过各种“构形”方法进行的形的创造，从而获得造型能力和艺术素养的提高。

一、他山之石

伯纳德·屈米曾经将建筑学院描述成进行各种探索的实验室。新建筑实践的活跃和多姿多彩赋予了建筑制造以惊人的生命力。众多欧美院校的建筑专业教学近年涌现出跨学科、非线性的建筑探索，形式语言探索更趋多元化、复杂化，不再是探讨现代建筑时期的简单的“盒子”造型，依靠和运用计算机强大的运算能力生成综合性复杂形体，包括混合种类（曲面拓扑）、自然结构、网络结构、参数空间、衍生系统等，使得建筑设计不断革故鼎新。

形式语言教学探索一直走在前面的比如英国建筑联盟建筑学院(AA)，它完全不同于其他大多数建筑学院，它具有完全独立、突出的国际化视野，以及不可思议的灵活性。AA在当今设计潮流能快速地辨识并将自身重新定位于新涌现的主题、刚刚萌芽的问题或兴趣上。AA以极快速度做到此点，并始终在多个方向上如此操作。AA关注未来有潜力转变成设计实践、具有战略意义的长期的造型基础研究。致力于回答是什么使设计成为一个独特的引领潮流的问题。他们的研究覆盖多样化且交差相互支撑的领域。在理论和实践层面对形式语法的研究将为设计奠定新的形式基础。在数字模型和可视化方面的工作旨在寻求为复杂设计理念、历史再现以及建成和未建成的空间拓展表达语言。

AA形式探索的交叉项目涵盖了造型的可能性、都市社会及其未来这个开放性领域的方方面面。AA每学期设置不同研究方向的探索型形式设计专题和一系列研讨课程，所采用的方式能够激发激烈的辩论，并引起新一轮实验，学院倡导开放模式的建筑教育，用一种网络化的智囊库方式运作，以重塑当代社会的新锐建筑师。

二、再认识

形式语言课程应以拓宽设计思维、扩展国际视野为目的。形式语言课程在建筑专业学习中的确是一门基础的课程。但是，对于建筑设计专业的学生来说却又至关重要，在大学五年的系统专业教育中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整个过程自始至终都伴随着老师的引导和启发，更多的则是学生自己不断的动手尝试、调整、修改和总结。 

想象力与创造力是设计的源泉。建筑师与艺术家一样，主要运用发散性思维和求异思维进行创作，对表象或观念中的各种符号元素，以异乎寻常的和意想不到的方式打碎拼装和加以构建。撇开建筑设计里的功能、技术、材料等的束缚，用形式语言的作业来进行创造性思维的训练，有助于学生能纯粹的从形式入手，寻求美感和品位。

    在国内的许多建筑院校中构成课（空间构成、形态构成）一直是作为主要的形式语言课程，一般会安排半学期或一学期左右的学时。教师一般安排讲授三大构成（即平面构成、立体构成和色彩构成）的理论方法学习和操作练习；但构成课大多都比较老套，与国外的建筑专业相比，形式语言课程没有更好地拓宽和延展，建筑设计更新太快，如何结合潮流、融入新思维是国内建筑教学中形式语言课程所面临的问题。因此，结合本专业的性质、特点，对形式语言教学内容进行必要的拓展是完全必要的。

1、课程设置要有前瞻性和可行性

从人才培养的总目标出发，既应考虑课程设置要有一定的前瞻性，又要考虑学校的总体教学计划，学时不宜太多，具有可操作性。课程内容不仅要涵盖形式语言的美学规律，当代建筑设计中这些形式语言（或者说套路）是如何运用的，还要涉及当代艺术的主要知识点等学科交叉的基本要求。针对21世纪建筑科技的发展趋势，借鉴发达国家建筑教学的先进经验，遵循教学和学科发展规律，处理好理论与实践、能力与素养、新材料与工艺、课程的系统性与教学方法的灵活性、课程设置的前瞻性与可行性等辩证关系。

2、在造型训练中要注重实验动手能力的培养

在造型训练中，要注重动手实验能力、独立判断能力和解决实际问题能力的培养，鼓励学生的个性发展，培养审美的眼光。例如：在具体教学单元中设计针对性的作业，让学生自己根据作业要求进行形式语言的练习；或安排概念性建造实验，主要从造型形式出发，让学生自己以各自不同角度设计完成造型形式，处理造型美感与材料、结构构造等问题，教师组织讨论和总结；教学中设置的实验作业应逐步加深难度。在学生独立完成造型作业组织课堂讲评讨论，使课程教学在一定程度上变为学生在教师指导下自己获取知识和培养能力的过程。

国外有条件的建筑专业院校，造型课程完全对应于建筑设计应用，课程成果均可用于实际设计开发。这种教学方式，学生既能获得一定的形式语言的拓展，又能懂得这些造型形式如何对应于实际项目，使学生在训练中有的放矢，不是空对空的谈造型、学形式。

3、要建立起与计算机、现代材料工艺、建造方式相适应的教学基础平台

对应社会发展需要，造型课程中须及时加入新技术、新工艺的应用，借助计算机平台，采用已成熟的计算机辅助设计技术、数控技术、激光技术和材料技术等多学科综合的方法。对于技术上较成熟，应用范围较宽或发展前景看好的新材料、新技术、新工艺（即“三新”）应及时引入，以提高造型手法的多样性。

4、课程改革要配套进行和整体优化

课程设置要与基础课、设计课和后续课程配套进行，达到整体优化的目的。处理好课程之间的分工、衔接和配合关系。

考虑到理论教学与动手实验密切配合才会收到更好的教学效果，课程设置上在理论教学和作业安排布置上应相互穿插，密切结合。也就是说在形式语言课程理论教学讲授相应的手法与设计运用，在学生具备了一定的感性认识之后通过作业动手实验。这种方式的穿插教学，学生把课堂所学的形式语言理论知识通过动手加以试验，把感性认识在作业中进一步深化，既增加了认识，又激发了学习兴趣和热情。

    课程中，过程和结果同等重要。通过大量形式语言手法的前期讲解，有意引导学生关注或发现身边的美，从司空见惯的生活中获得灵感，从包罗万象的自然里汲取创意智慧。其次，是逐步熟谙不同材料的质感，理解“以人为本”乃设计的本位思想，明确形态的语义。最后才是学生的造型能力与动手实践能力与的提升。

（1）要相信学生的创造力，老师的讲解点到为止，过多的教授反而容易束缚他们的创意。

（2）设计的灵感无一不是源于生活，引导学生发现身边的美。生活中美的认识与发现很重要，美学原理是死的，学会发现令自己感动的美。

（3）强调造型的目的，以人为本，避免为形式而形式，始终提醒学生设计的目的，切忌“闭门造车”。

（4）形式语言课程作业强调个性，特别是创造性，强调每个人的个体体验，有感而发。

三、探索的一步

培养学生的审美能力和造型能力是形式语言课程的主要目的。中国美术学院建筑专业把重建当代中国本土建筑学作为总体研究方向，一直强调对学生审美能力和造型能力的培养，针对建筑专业教学大纲“本土”与“实验”的总体定位，努力寻求和探索新的形式语言教学方法和理念，通过对当代艺术与建筑设计的关联进行大量的研究，在横向上学习借鉴其他设计门类如工业设计等的创新方向；在纵向上挖掘传统建筑设计中如包豪斯的理念方法。强调学生艺术个性的发掘与体现，以此来塑造多样的形式语言教学探索。

中国美术学院建筑专业形式语言课程《造型几何》的设置定位与教学目的是作为实验建筑教学体系下的设计基础实验课程；其作用对于学建筑设计的学生来说，一方面是针对本专业相关的形式语言的训练和抽象形体造型能力的培养；另一方面是视野的拓宽与艺术素质品位的提高；培养学生的审美能力和造型形式能力是造型几何课程的主要目的。《造型几何》将艺术造型或构成中的基本形（可视为元素）分解成各种有规律的不同组合，即形成骨格。当基本形相遇时，可产生渐变、网格、折曲、穿插、聚合、堆砌、嵌入、连锁、贯穿、切分、减缺、支解、错位、重叠等关系；这样有规律的形式手法变换，最终展现的是无法想像、千变万化的作品。

《造型几何》强调造型以人的视知觉为出发点，从点、线、面、体等基本造型元素入手，强调造型形式的几何抽象性。由简入繁，从二维到三维，理清造型形式的来龙去脉。以点、线、面、体等基本形为“材料”，用这些“材料”以一定的形式秩序或艺术法则创造“新形”。基本形——秩序——新形。

为了进一步突出建筑学的专业特点，我们在形式语言的教学与训练中，特别强调它的几何抽象性、数理关系、图底关系以及单元的有限重复等内容。① 几何抽象性：由于建筑的功能性、技术性等基本属性决定了建筑设计中的造型单元、元素趋向简单几何形；② 数理关系：运用数理方法研究艺术、建筑设计中的形式法则的对应关系；③ 图底关系：作为建筑设计的对象和目的的建筑实体与空间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图底关系；④ 单元的有限重复：建筑设计中强调网格关系（梁柱和立面网格），网格单元的有限重复包括网格的划分程度、单元比例及形式等的研究对建筑设计有直接的应用价值。

《造型几何》引导学生塑造出一个符合美学原理的“美的形式”，既要求学生对形式方法的熟练运用，也要求有个性化的造型能力和审美观。形式语言的学习，造型能力（或者说套路或招数）是一方面，艺术素养（或者说内功）又是一方面，两者缺一不可。《造型几何》课程在各单元中加入了相关知识点的介绍与讲解：如立体主义（Cubism）、抽象表现主义（Abstract-Expressionism）、俄国先锋派（Supermatism）、包豪斯（Bauhaus）、荷兰风格派（De Stijl）、波普艺术（Pop Art）、大地艺术（Land Art）、极限主义（Minimalism）、视幻艺术（Optical Art）等，一来这样可以理清脉络，让学生知道所以然，拓展视野；二来引导学生接触和了解艺术流派，提高自身的艺术素养。

【参考文献】

[01] 《建筑：形式、空间和秩序》——程大锦着，天津大学出版社  2005

[02] 《型和现代主义》——贾倍思着，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3

[03] 《数字建构》——尼尔·林奇 徐卫国编，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8

[04] 《来自建筑的形式》——邬烈炎主编，江苏美术出版社   2004

[05] 《涌现》——尼尔·林奇 徐卫国编，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