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2日第23期《东方早报·艺术评论》,刊发了河清《灾难性的普利兹克奖》、方振宁《建筑师王澍的冒险》及贾布《国家的荣誉和国家的耻辱》三篇观点截然不同的文章,就王澍及普利兹克奖展开反思。文章发表当日即引起广泛关注,其中对河清《灾》文的探讨尤多,《东方早报·艺术评论》特编发其中部分。
无叶沙椤:
中国建筑无大师
我们目前的现实很尴尬:一方面王澍以外的建筑师是整一群文盲建筑师,空有技术,却连何为美何为创新都毫无知觉;另一方面,以王澍为代表的少数人文建筑师孜孜以求在有限的技术与创作可能下表达文化如何在现代建筑手段上生发,却忽略了技术在今日社会发展的速度与力度,忽略了这个时代前进的脚步声。
似乎我们就这两个选择,永远没有中间项,这种非此即彼的尴尬让建筑学在中国夭折,才一出生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或许我们不该苛责个别人,我们每个人倾尽心力都只能做一小件事。
遗憾的是“香蕉人”看不起长袍马褂的老先生,技术派不屑人文建筑师的情怀,而后者更是自成一圈,不理圈外事。一句话:这样两群人,格局太小。
因此中国建筑没有大师,即便王澍已经得到了这个奖。
easonshine:
建筑师为哪个“自我”
这篇文章其实就是在说建筑的矛盾。用我的一句话来概括建筑的矛盾就是“到底要为自己还是要为别人搞建筑”?
相信很多学建筑做建筑的同仁内心都有两个“自我”,一个是在为生存,另一个是在为生活。绝大多数时间,我们都是那个在为生存的“自我”,为了生存而让自己感到活得相当苦逼。我们都希望自己一直是那个为了生活的“自我”,做自己真正想做的设计,就犹如画画的人那样,不去管画得到底好不好,只把自己在创作中的所有感受表现在作品中。可惜为了生活的“自我”是个自私鬼,自己快乐了,身边的人却不一定快乐。能够解决这种矛盾的就是你得有雄厚的经济实力,让身边的人快乐,同时也能享受自己设计的过程。
建筑大师几乎都是没有牵挂,能够一心一意做自己喜欢的设计,又能让自己的作品赚大钱的人。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自己崇拜的建筑大师,我是没有崇拜的对象,但是有喜欢的作品。对于大师我更多的是妒忌,因为他们有能够解决建筑矛盾的能力。而之所以他们能够解决这矛盾,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权威光环!权威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让人又爱又恨,你拥有它的时候你爱惜它,你没有它的时候你憎恶它,恨不得它不存在。普利兹克这类大奖我们之所以迷信可能是因为有了它便有了权威,尤其在中国这个如此重权威的国度,拿个普利兹克奖就可以让那些甲方在你作品面前只有闭嘴的份。原作者似乎把这些大奖看成了一种“武器”,一种协助美国式文化入侵的“武器”。其实我们仔细想想,除了外国思想文化的入侵,导致中国文化消失的更多因素是由我们中国人自己造成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经济而已。祝愿自己以及在看的各位有朝一日成为大师,到时候拿了奖了就更不用管其他人说什么了,不是么?!
smarts:
犯不着上纲上线
对王澍建筑的不认同,本来不是件啥大不了的事,但犯不着上纲上线扣个“不懂建筑”的帽子。其中重要的论据是,这是王曾经的老师的结论。本人不知道这个老师,但按照一般的逻辑,我相信老师不应该这么说自己的学生。
另外,如果说把学生不同于老师的建筑观,说成不懂建筑,未免太狭隘了。
其实,王澍能不能得这个奖,确实可以引发很多的思考。比如他的建筑在实际使用上,是不是存在缺陷?如果是,又怎么得奖了?普利兹克评委会是根据什么颁的奖,评委有没有亲自到访过这些建筑,抑或只是根据一些图片(这也反映当代建筑与传播媒体的微妙关系)?
我宁愿相信本文作者不是什么大学教授,因为其对整个现代建筑和艺术的解读实在太过肤浅。杜尚的“泉”如果只从形式上认识,其对这个当代艺术的贡献就太渺小了,实际上,它反映出整个西方社会自上世纪初的意识形态转变,而科布的工作则把这种意识形态与建筑功能的结合做出了尝试。这本就是建筑中“形而上”的领域,当然作为“形而下”的功能,材料等仍然是建筑的基础。作为一个奖,当然希望表彰那些在“形而上”方面做出突破的人。当然,作者对“形而下”的纠结是完全必要的,我也因此相信作者在买房时,拿着户型图,分析优缺点,和人讨价还价时是最合适的人选。对王澍设计的批判,如果限定在此范围,也会有相当的效果,结果偏偏费力不讨好的试图建立一套自己关于现代艺术与建筑形式感的理论体系,再一次批判他人,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建筑活鬼:
不懂却大谈尺度
从文中可以看出作者对人体美学基本没有认识,还大谈尺度。我怀疑作者对尺度是否有认识,对尺度的把握,一般的设计师根本体会不到,更何况是一个边缘人。你说的王澍或者西方建筑根本不尊重人的尺度无非是一种个人恶霸的观点,这种说腔跟个流氓愤青没什么区别。
首先你要确定你是否有对尺度的评判能力,是否有对艺术的鉴赏能力,是否能画出一张好画,你才有资格来谈这些。而不是东看点评论西看点评论,然后就拿着别人的观点来当说腔。还有一点就是尺度感不是说出来的,要去体会。第一是你要确定你有尺度敏感就是感受能力。文中我并没有看出你的感受能力。其次,你要体会过,在切身体会的基础上做评价。这点我也没看出来是你体会到的。普利茨奖得主的建筑你都去体验过吗?
不增加自己的艺术修养,不切身感受生活与建筑,就出来大放厥词,实在有哗众取宠之嫌。我看1992年普利兹克奖得主西扎的作品就非常好。
LesterLuk:
观点鲜明,直指“普”奖弊病
可笑——我笑的不是作者,而是一群无知的评论者。
作者河清观点鲜明,道出这个“普利兹克奖”的弊端,指出我们“值得骄傲”的王大设计师的设计仅仅是披了中国文化的外国建筑,这连我一个行外人都看得出来。我在王澍的作品上真的看不到任何中国文化精髓的体现啊,倒看到有点外国建筑的影子,难道行内人看到的不是我们一般人能看到的?
第二要指出的是,各位“行内人”有没有反思一下为什么“中国建筑已死”?我觉得就是因为国内的风气很不好,容不得思考与辩论,容不得批评,动不动就骂爹骂娘。作者提出自己的观点是他的自由,也不见得思维有啥错误,我作为一个行外人起码看上去说得合情合理。这么一个提供新思维新观点的文章,大家应该学习、讨论,不知道为什么引来的却是谩骂。我不反对大家批评作者,驳斥作者的观点,但是请摆出清晰的论据,不要用谩骂来掩饰你们的无知,这是学术讨论的最基本的东西,难道各位经过了中国式教育洗礼的“大师们”都不屑了吗?正是这样的一个氛围,弄得现在建筑设计没有了思想的冲击,只有语言的冲突;没有了文化的融合,只有作品的“融合”。试问在这样的环境下,中国的建筑设计还有希望吗?
最后,我觉得作者提醒的一点是很重要的,建筑要讲究尺度。建筑是以人为本,供人使用的,“人”的舒适、方便、实用才是建筑最根本的要素。建筑同时也是一件艺术品,但是它又不同于普通的艺术品,它具有了“人”不可缺少的使用功能。建筑的设计是要满足“人”的使用要求,这是建筑师要遵守的基本原则。建筑设计可以夸张,但不可能忽略了人的感受,一件脱离使用者感受的用品,算是成功吗?
图海行者:
楞形建筑可融于中和之美
王澍的建筑手法稚嫩,对基本功能无力解决妥善,是地道的“业余”。最讨巧、最有效果的也就是外立面对旧材料的使用,这些旧材料随便包在哪一栋开窗较少的房子上,都会焕发出浓浓的“文化”气息。再借助东扯西拉的设计说明,似是而非地游戏散文,即可完成项目营销。这种套路,跟张永和一样,扯得再热闹,但活儿实在没有吸引力和说服力。
现代建筑是工业化的衍生品,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生活用品。四合院、圣母院属于过去,就像长袍马褂、宫廷大蓬裙一样属于过去,现在已经没有让它们做主流的社会根基。墨菲、杨廷宝亦是如此。柯布如果活到后工业化的今天,他的设计也一定会突破自己而进化,因为社会氛围和生活变了。
中国传统艺术、中和之美与“楞形-硬边-非装饰的建筑”毫无冲突。安藤、SANAA、伊东的作品的“楞形-硬边-非装饰”就很好地营造出和风神韵,用的都是光秃秃的混凝土、硬邦邦的玻璃、冷冰冰的金属和非装饰的盒子。看看他们的作品就知道王澍的路子是南辕北辙。
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我们大多数其实是会写汉字的香蕉人,这是必须直面的惨淡现实。对我们自身问题的忽略无益于中国建筑的探索。
正视现实就不会再纠结于包裹旧砖旧瓦的小清新,正视现实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中国建筑文化终会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