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当代艺博会
弹指三十年。当初以西班牙女画廊主胡安娜·德·阿伊斯布鲁(Juana de Aizpuru)为首,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艺术商经过种种努力,终于创办了一个艺术博览会,定名ArcoMadrid(“马德里当代艺术博览会”,其中Arco既是“艺术”和“当代”两个单词开头字母的缩合,又是西班牙语里“弓箭”的意思),真诚地希望在当时百废待兴的西班牙建立起一个艺术品收藏机制和交易市场。这三十年中,Arco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断躲开内部的争执、外来的批评,像求取真经一样承受着九九八十一难,惶恐地追问几年前横扫欧洲的经济危机是否最后一关。这一届艺博会(2011年2月16-20号在Ifema“马德里博览会管理局”的8-10号场举办)没有高调的奢华,也没有浮夸的噱头,但与之前的悲观论调相比,反而呈现出“逆市上扬”的劲头——所谓“越是风暴就越要微笑”,危机中的Arco不仅向前迈出了脚步,而且带着素朴的优雅。
2011年艺博会:浴火重生
2010年6月,管理局Ifema和艺术商们打了一仗,艺博会会长卢德斯·费尔南德斯(Lourdes Fernández)匆匆离职,给继任者卡洛斯·乌洛斯(Carlos Urroz)扔下一个烂摊子: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来完成已经定板的方案。经过情急后的折衷,乌洛斯赋予艺博会新的面孔:摆脱“博物馆情结”,放下向普通观众进行艺术教化的担子。正如他本人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Arco没有义务去修正西班牙的艺术创作及其问题,因为它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促进作品买卖和收藏。也许回避危机、明哲保身的心理带来了一个比往届多务实、少野心的博览会模式,或者说重新定位的意图背后是生存的需要。
今年会场上的显着变化是参展画廊数量减少——仅有来自26个国家的197家——这意味着首先必须调整空间和规划;大厅里没有了熟悉的毛麻地毡,代之以裸露的地板光可鉴人。这些貌似表面化的小细节恰恰塑造了本届博览会更加“亲切”的效果,成为最为参观者称道的地方。虽然筹委会为画廊租用展台提供了更低廉的价格、更方便的付款形式,但众所周知的经济危机还是挡住了不少参展商的来路;然而福祸相依,这种市场状况和某些艺术商对于西班牙经济的担心又催生了这些“治标”的手法,反而给近年困扰艺博会的顽症开出了药方,治疗过于大众化带来的水分。
俄罗斯是本届Arco的主宾国,与正在西班牙开展的“俄罗斯年”相呼应。许多媒体不惜笔墨地宣传这是一个“正在崛起的艺术大国”,至少他们那些大收藏家的钞票闻起来都相当新鲜,而且俄罗斯当代艺术品近来也在世界上最着名的拍卖行频频标出天价。Arco当然希望把北方新贵的注意力吸引到西班牙市场上来,这也从侧面显示出当今艺术市场的现实,以及艺术地图上相对“边缘”的国家不容小觑的经济推动力。可惜的是,“聚焦俄罗斯”(Focus Rusia)并没能完成眼光的聚焦,策展人达莉亚·皮尔金娜(Daria Pyrkina)的选择有两处败笔:首先,区区八家画廊很容易被淹没在整个博览会的浩大声势之中;其次,除了赛尔吉·萨布兹尼科夫(Sergey Sapozhnikov)等人的作品尚可圈可点,他们的艺术主张也有些偏差。
鉴于“ARCO 40”版块在往届没有让观众产生特别明晰的把握,这次它被树为艺博会主干栏目之一。这是三年前提出的一个设想,顾名思义,它允许一些国际画廊租用一个40平米的空间来展示三位艺术家的近作。本届活动场地的承租方是 “大象艺术空间”,一个成立于2007年的台湾画廊,成为我们欣赏宝岛当代艺术创作财富的一扇窗口。
今年Arco的新气象还包括总纲中的“开张”版块(Opening),由玛丽贝尔·洛佩兹(Maribel López)负责策划,包括了19个欧洲年轻画廊(其中8家来自德国),旨在吸引开张不到八年的新画廊,给艺博会带来更加国际化的新风。出于同样的思路,“收藏新手”(First Collector)版块火热出炉,提供个人化的评价咨询服务,为想进行艺术投资但还没摸着门道的菜鸟们传授心经。由此可见本届艺博会会长的另一个兴趣点:既要留住老朋友,还要领进新朋友,所以我们才见到150位藏家受邀、研究机构和博物馆收购委员会到场的盛况,像知名的“泰特画廊”(Tate Gallery)和“红房子”(Maison Rouge)。
最后还有必要介绍一下,本次艺博会的平行活动被大幅度削减,比如专家见面会和行业论坛——虽然宣讲和交流依然不乏亮点,比如新一届的“亚洲地图”(Mapas asiáticos);这个论坛成立已经有不少年头,主要为了加强亚洲和西班牙之间的文化交流,哪怕这听起来比耶稣在沙漠里布道还要难。另外包括去年的“电影环放”(Cinema loop)和“艺博会行为艺术”(Performing Arco)也都遭撤除,牺牲了本届博览会上的影视频作品和行为艺术。不过有失必有得,噪音也由此消失了,不会再影响我们聆听艺术主张,也让Arco从博物馆和双年展的教化功能中解套。